春节前的最后几天，杨朝珍为老人买东西路上经过长途车站，看到那些扛着大包小包的返乡打工者，她偶尔会心口一酸———她也想回綦江老家，但是自从做了养老护理员，她已连续3年没有回老家了。

　　杨朝珍在重庆南岸区养老院南山养老院福源养老院工作，这家接收失智失能老人的养老机构开业三年多，现有80多名老人入住。春节期间，除了个别老人回家吃年夜饭，几乎没有老人离院。

　　没有快递，可以等几天再“买买买”;没有外卖，可以自己动手做饭。没了护理员，养老院真就运行不下去了。大城市的养老机构也许是最不愿意被春节“用工荒”波及的角落。

　　不回家的老人

　　凌霞不是没试过把父亲接回家过年，但是父亲的失智症越来越严重，她自己已经没法料理了。前几年父亲病情还比较轻，有一回跟她回了家，从家里再到养老院时，老人一时之间调适不过来，情绪波动巨大，撞门撞床，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。

　　“我只有这么一个父亲，舍不得。”李霞的父亲就住在重庆侨鹤养老院，每周两次到院里陪伴父亲，“春节?就和平常一样过，我们来院里陪他。”

　　“我们是鼓励老人回家的，但是失智失能老人很难照顾，很多老人在院里住习惯了，不愿意回家。”护理组长邹开容大姐说，个别老人会被家人接走吃年夜饭，但基本没人在家过夜。

　　七十多岁的段阿姨和八十多岁的老伴住在庆园楼一间夫妻房，老伴得了脑梗，身体孱弱，段阿姨照应着他。老夫妻俩过年没有回家，一来老伴离不开护理员，二来她不忍心麻烦孩子，“小孩也有家，也有他们的生活，他们要照顾的老人不光我们两个。”

　　我们对部份养老院作了简单了解，机构收住的失智失能老人比例越高，春节期间离院的老人就越少。有些专做短期住养服务的微型机构，春节期间收住人数反而比平常多———部分家庭由于保姆休假，不得不把老人送往机构暂住。

　　不回家的护理员

　　李霞以前总和父亲对着干，想要纠正父亲的种种行为异常。后来她知道父亲得了阿尔茨海默症，慢慢理解了那些匪夷所思的行为，决定把父亲交给更专业的人来照顾。

　　在南岸区养老院，整个房间、整个楼层都是和凌霞父亲病情相仿的老人，“你去看看晚上的房间，多少老人黑白颠倒、彻夜吵闹。”李霞说，“时间对我父亲来说已经静止了，他不知道新年到了。他的世界里甚至没有三维概念。对这样的老人来说，养老院最要紧的不是硬件，而是护理员阿姨。”

　　邹开容走不开，她是两个楼层的护理组长，带着10余人的护理员队伍，照顾80多名老人。“已经习惯了春节不休假———我们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。我们团队10个人都不回家，换别的时段休假。”习惯不代表不想回家，周说，每年的大年夜、年初一都不免觉得伤感，“刚刚入行那几年，春节留在养老院替别人家的孩子尽孝，却孝敬不到自己的父母。”

现很多养老机构为留住护理员只有提高各种褔利，这无疑又加重养老院负担。